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景色在行走時仍不斷轉換,在經過一個岔路後,他們所走的路寬敞許多,四周開始交流異彩,藍紫、黃綠、朱紅,寶石般的璀璨,天空與地面越來越接近,強烈的令人眼花撩亂。


「好了,從這裡開始就會換人來帶你。」小矮人在一個轉彎停下腳步,他身後的紅光正在輕輕旋轉,「我不能再往前走。」

「…為什麼不繼續往前走?那裏的路對你不會太難的。」

「這是規定。」小矮人說,「沒人有權力改變它。」

男人才要說話,一陣劃破寂靜的長嘯聲傳來,尖銳又帶點奇異的頻率。

「來了。」

只見一頭奇獸正往這裡飛來,牠的翅膀非常巨大,身體似豹,四肢是利爪,頸子上詭異的長了三個老鷹頭顱,牠朝男人靠近,男人注意到牠身上正散發著藍色光暈。

「牠真漂亮。」男人讚美的說。

奇獸朝男人鞠躬,三顆巨大的頭顱也跟著垂向地面。


男人猶豫的看著奇獸,掙扎再三還是攀了上去,牠的背長滿細軟的絨毛,根本不知道該抓哪裡,只好整個人俯在奇獸的身上。

「那…我們…」男人轉過頭來想和小矮人道別,但他早就不見人影。

居然連聲再見也沒說!

男人有些懊惱--不過現在有更重要的事--奇獸已開始揮動牠的翅膀,男人只覺一陣呼嘯,接著他已身處在遼闊的空中,遠觀的星辰變大許多,耀眼的刺目。


流水般的微光在他們的下方穿過,各種顏色皆有,映的奇獸的身上也是五顏七彩的,男人看著眼前的景物,思緒卻飛的好遠。

「真是不可思議,」男人喃喃的說,「就這樣來到這裡…遇到許多奇怪的事情…」

「一點也不奇怪。」奇獸突然開口,老實說男人一點也不驚訝,「畢竟你是這裡的『客人』。」

「又是『客人』!」男人皺眉,「『客人』的意義到底是什麼,你們又為何要費盡心思的帶我來這個地方?」

「…我們…」奇獸猶豫,最後牠還是選擇開口「…我們不存在於過去、未來、或是現在。」

牠突然轉了個話題,「你知道諾亞方舟的故事嗎?」

男人點頭,奇獸又繼續說著。

「天神為了要讓優秀的物種活下來,命令諾亞帶了有限的動物上船,因為他將降下水患,剩下的生物都會滅絕。」

「可是後來,」奇獸的聲音變得有點諷刺,「造就太多殺孽,喔,沒錯,太多的怨恨充斥著冥府,天神變得再也無法承受,於是他就做了另外一個選擇。」

「…什麼選擇?」

「他放逐了船。」繞在奇獸周圍的光點突然劇烈的燃燒起來,「當然這些你們不會知道,他不可能允許這樣的內幕流傳下去。」


「他創造了一個世界,將他們帶過去,賜予其強大的力量和永生不死的生命;他讓他們能單體繁衍,但永遠不能離開這裡--永遠不能。」


「…所以沒有過去,沒有現在也沒有未來?」男人嘆了口氣,「…太殘酷了,你們一定很痛苦吧。」

「你…」奇獸轉頭,牠的聲音充滿訝異,「你不覺得我們很詭異嗎?」


男人只是搖了搖頭。

「是嗎,」奇獸的視線回看前方,藍綠色的光仍不時竄過,「大部分的人都會怕--人類總是懼怕著他們所不了解的事物--所謂客人,其實也只不過是一個見證罷了。」


「…見證我們活著,我們還存在的一種證據,」奇獸在那一瞬間感覺非常寂寞,「--就算哪天真的消失了,至少也能為自己的存在留下痕跡。」

男人不知該說些什麼,奇獸的速度卻在此時慢了下來。

「派爾先生,你看。」牠說,牠的聲音變得異常平靜。

牠們的左手方突然多了一個奇異的巨大物體,它看起來似乎是船,前方的體積部份成橢圓的形狀,左右二翼下方環繞著奇怪的光,感覺很新,但從漂浮在空中的樣子應是許久沒人駕駛了。

「…這是……」

「諾亞方舟,我們所搭的船,」奇獸戲謔的說,「你不會以為你們的科技很先進吧?和我們一比,人類還相差的遠呢。」

男人只能苦笑,這些高尚的生命體雖生活在比他好太多的地方,還能擁有人人求之不得的力量,但他們的悲憤卻深沉的難以承受,他們失去的太久,永生的壽命卻又能代表什麼,他們已經要不回過去的自己了。

「你回去吧,這裡已經不是你能待的了。」

聽這說話的語調,男人轉過身去,「…是你。」

小矮人浮在空中,他用與男人相同的高度冷冷的看著他,他頭上的帽子看來比平常還要可笑。


「你好像不怎麼訝異的樣子,」小矮人開始怪笑,「真是無趣。」

「…你究竟是誰?」

「我是誰有這麼重要嗎?」小矮人說,「重點是你得走了。」


「你難道不怕我把這裡的事說出去?」

小矮人冷冷一笑,「你說啊,但恐怕你得做好被當成瘋子的心理準備。」他的語氣充滿諷刺,「大多數的人類都會在這裡中迷失方向,你能遇到我們已經算幸運了。」

男人一驚,「那失蹤的部隊…」

「只能靠運氣了。」小矮人搖了搖頭,「我說過,一旦迷失,可是連我也帶不回來的--除非他遇到我們的同類。」他伸出了他修長而具威脅性的手指,「該說再見了,派爾先生。」


「…你這次總算記得說了。」男人看起來很無奈,他伸出手,看起來只是想要握手而已,小矮人躊躇了一下,也將他的手伸了過來--

男人縱前一躍,他跳離奇獸,整個人往小矮人撲了過去,他的雙手緊攀著小矮人的身體,然後他一把掀開了小矮人的帽子--

男人的眼睛睜的好大,他無法置信的握著手中的帽子,他甚至可以感覺手心溢出了汗--什麼也沒有--帽子的底下竟是空蕩一片--這小矮人的身體竟然是空氣!


「滿意了嗎,愚蠢的人類?」小矮人的聲音彷彿結了冰,「現在--下去吧。」

話一說完,男人竟無法控制的鬆開了手,他開始往下墜落,所有的一切都像在急速的倒轉,他抓不住任何東西,沒了重心的身體不停止的墜落---




* *






強烈的光自上方照射,男人的眼皮不適應的顫動了下。

「…搞什麼。」他以為自己的聲音很大,「到最後我根本沒有離開嘛。」


「派爾先生?」

男人睜開眼,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白色的大床上,他的身上插滿了管子,一旁的心電圖很有規律的跳著,一位戴著眼鏡的女人站在他的床邊,她身後還站了不少的人。

「你感覺怎麼樣了?」女人開口,「頭還會不舒服嗎?」


男人試著坐起身,但全身都使不上力,他搖了搖頭,「只是沒有力氣…」他咕噥一聲,「我怎麼會在這裡?…小--我是說--我的部隊呢,他們都沒事吧?」


「他們平安的很。」女人調整了他身上裝置的儀器,「你被人發現昏倒在離雅谷曼約五千公里左右的地方,你失蹤了快三個月,他們本來已經要放棄找你了。」

「三個月!」他差點跳起來,「我竟然消失了這麼久!其他的人難道沒有異狀嗎?」

「我想你比較需要擔心自己,」女人看了他一眼,「他們都很健康,就只有檢查後時發現少了十五分鐘的記憶,等到他們意識過來時,你已經失蹤了。」

男人苦笑,是啊,以小矮人古怪的個性,會這樣他一點也不意外,「…那些失蹤的人找到了嗎?」

他見女人搖頭,自己心裡其實也有個底--那些人是不會再回來的--而那些完全被隔絕,那些不可思議的--無法形容他們的生物,也會繼續用這憤世嫉俗的態度來等待下一次客人的來訪吧--即使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怕被人們遺忘。

他想到了小矮人的模樣--說不定他正是由人類演化而成的!

「我很好奇你失蹤的時候究竟發生什麼事。」女人沒發覺男人的想法,她感興趣的說,「不只是我,全世界的人都會想知道,你將會變的很有名--我想一定會有很多人想聽你的故事。」

她看著男人,「雅谷曼究竟有些什麼,它真的像外界所說的那樣神秘嗎?」

男人笑了,他寶藍色的眼睛看起來亮的發光。

「不,」他說,「我想它並不是如此。」






 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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